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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城醉翁

泼妇黄嫂

李吟(重庆作家）

郑龙赶到大宁河街，果然看到一位胖妇人坐在车头上。

车是一辆小车，妇人臀部的面积很大，几乎将车头实施全覆盖。妇人的裤腰极度下沉，露出好大一片白花花的肥肉，可她没啥顾忌，双手砸车头，吼叫着：“城里人欺负乡下人，天理何在啊？我连阎王爷都不怕，还会怕谁啊？”

小车被人围着，看热闹嘛。黄嫂的裤子快褪下了，多新鲜，人们嘻嘻哈哈地乐着。

郑龙认识那妇人，是乡下老家的黄嫂。车边站着一位小姑娘，是黄嫂的孙女。郑龙把小女孩拉到一边，然后走到余敏的身前，他是余敏打电话叫来救驾的。郑龙要余敏快去上课，快迟到了，这里由他处理便是。余敏既委屈又恼怒，但奈何不了母夜叉似的黄嫂，只好走吧。

余敏要走，却走不脱，黄嫂从车头上跳下，揪住余敏。

郑龙连忙扯开黄嫂，说他是警察，余敏的车还在这里，这事由他全权负责。黄嫂一拍胸膛，说那“骚货”走了，郑龙赔钱？郑龙压住怒火，问黄嫂认识他吗？他是郑龙，家乡人呢。

黄嫂当然认识郑龙。黄嫂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吵架打架都是高手。最经典的一次是她一把揪住村主任的裤裆，硬将村主任从办公室拉到院坝里，村主任哇哇直叫唤，被制服了？被制服了……郑龙知道黄嫂不好惹，眼下谨慎对待才是。郑龙正要劝说，哪知黄嫂一把揪住郑龙的手：“青天啊，警察啊，你要给我主持公道啊。刚才那‘骚货”开车把我挣钱的‘家伙’撞坏了，不但不给钱，还骂我不要脸。我今天不要脸了就不要脸。”

郑龙看着黄嫂那张沧桑的老脸，再看黄嫂的推车。车上放着煤炭火炉，还有个小铁锅。推车没受损，只是小铁锅翻了，还有一些马铃薯和一个装作料的碟子落在地上。黄嫂在街头炕马铃薯卖钱，她挣钱的“家伙’被余敏撞坏了，坏了就得赔钱，不赔钱行吗？不行嘛。黄嫂又一屁股坐上车头去。

郑龙知道推车没坏，伸手要把黄嫂从车头上拉下来。

黄嫂一瞪眼，宽脸要爆炸：“是你把那骚货支走的，你赔钱。”

郑龙笑：“那女子不是骚货，我们很熟悉。黄嫂，你得注意点儿，刚才那女子的丈夫是警察。”

黄嫂的臀部刷地从车上滑下来，拍拍屁股，一返身，咚的一声，臀部又上了车头：“兄弟，你这吓人的办法有些可耻，我连你这样的警察都不怕，难道天上还会掉下神兵？”

郑龙摸摸脑袋：“对呀，警察不可怕，但那女子的父亲是法官，母亲是政府部门的负责人，关键是他姑父是恶人，判刑十多年才出来。”

黄嫂掀开灰色棉衣，拍拍胸脯：“兄弟！你傻呀？你还是吓我？你还是吓我。你说我怕城里的恶霸？”黄嫂哈哈大笑。

郑龙感觉自己这提醒的语言确实不高明，虽然他说的是实情。郑龙看着黄嫂的嘴唇已皴裂，绽出血丝；一双手背裂口纵横，像马桑树皮一般粗糙。郑龙不想和黄嫂纠缠这事，解释也没用，直接问黄嫂要多钱？

黄嫂伸出一个指头，表示一千，再一摇，表示少一分都不行。

郑龙从衣袋里取出五百元，亮在黄嫂眼前。

黄嫂呆了片刻，双手一撑，落下地来，抓过郑龙的钞票：“兄弟，我看在你的面上，五百就五百。”她威武地一甩头：“这钱，让你贴？你和那骚货是什么关系？”黄嫂把钞票塞进衣袋，把腰带系好，是一根黄色的布带。然后，她捡起地上破碎的碟子，推着推车，摇晃着臀部一甩一甩地走了。

郑龙叹息一声：“泼妇啊泼妇，无可救药。”郑龙转身走了。

快中午时，郑龙正要回家，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喊，手臂被人拉住。郑龙一看，是黄嫂。黄嫂一脸羞涩，宽阔的脸庞是红的。她把五百元钱塞进郑龙的手里：“好兄弟，对不起。我孙女说早晨那女子是老师，孙女也不早点儿告诉我。你帮忙把钱退给老师，姓什么，姓余？好像你和她熟悉。”

郑龙目瞪口呆。

黄嫂满脸羞愧：“我这人，还是改不掉臭脾气。我儿子把我孙子和孙女弄进城里来读书，就是想他们今后有出息。我敢保证，再过十年二十年，我的后人就不会像我一样爱耍泼了。”黄嫂甩甩脑袋，转身便跑。

郑龙看着黄嫂的大臀部甩动着，他想喊住黄嫂，告诉黄嫂早晨那“骚货”是他的女朋友。

郑龙张开嘴，又闭上，算了吧。

孤鸿远志

还是多写写马埠口的传奇人物吧！实在没有，写点邻村的（比如杨楼子的）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