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该死的小母羊

如月亮的鱼

小母羊浑身雪白，没角，是只马头羊，显得妖小温驯可爱。这只该死的小母羊，这么小就发情跑羔子，咩、咩、咩、深情地叫发疯地叫,这声音像一把把尖刀，一刀刀刻在顺子的心窝里。羊一叫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一个劲想象着他在国道旁酒店里服务的女人，若不是二黑跑车碰巧遇上了，他还以为她在南方那家工厂打工呢，梦也梦不着她到了那种地方去
顺子拆毁了两条化肥袋，才搓好一条结结实实的绳，挽了个牢牢的套,紧紧地栓在羊脖子上，猛一提，小母羊的前蹄就悬空了.顺子顺势把它吊在窗外的老槐树上，然后钻进屋里生闷气,生闷气的人都喜欢平躺着,不吃不喝,一动不动.
小母羊扯直了脖子，痛苦地叫着、绝望地叫着……
第三天，二黑有事来找顺子，一进屋气就不打一处来，说顺民子我早知道你这熊样，龟孙子才告诉你，你咋林姑娘要饭死脑筋呢，村头那一幢幢小洋楼咋盖起来的？现在笑贫不笑娼，那又没记印，你全当没那回事，该吃吃，该喝喝，你气死了，她那俏模样转嫁得快呢。顺子起来了，嘴唇咬满血泡。电视正进行水稻枯病防治知识讲座，那药顺子都买来几天了。不管她了，把秧管好，顺子想秋里还指望那几亩秧笑呢，不能再耽搁了。午后，晴朗少风高温，正是喷洒农药的好时候，顺子背起喷雾器提着药走了几步感觉心情不错，回转身把那吸惨兮兮的小母羊放了。
田野里秧正在拨节孕穗，像刚新婚不久腹部早已隆起少妇那般害羞，堆绿叠翠，一望无际。顺子想如果不是这枯叶病，真是个旺收年呢。想着，来到这旷野里唯一的一棵银杏树两人合抱不过来，绿荫如盖，是祖祖辈辈劳作间休息逗趣的好地方。人家的秧都喷过药了，家家都在歇晌，田野里一个有影也没有，顺民子就在树下畅哉快哉地尿着尿，这时他看见小母羊跟在他身后，正站在树荫以外的地方蔫蔫地望着他。
“你这只该死的小母羊，跟着我干什么”顺子难受地吼了一声，拾起一块坷立砸了过去，正砸在小母羊尾巴根上，小母羊咩地一声掉转头，跑了。
顺子秧田在最南边甩梢处，顺子双走了好一阵子才走到。干快点，顺子边舀水边想，天热的要命，干完了到白果树下凉快凉快再回，回去做碗糠水荷包蛋吃，顺子边兑药边想。稻田很长，秧又深。顺子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一趟喷到头。刚转过身，他又看见了那只该死的小母羊，它在前面没精打采地走，却勾引着两只人高马大的公羊在它后面争争斗斗，不亦乐乎。空气不够顺民子呼吸了，他瞪圆了眼，直瞪着那小母羊把两只大公羊领到他田那头，停下来吃他的秧。羊吃百样草，不吃老秧苗，这该死的小母羊不但吃，而且偏吃自家的；不但自己吃，还带两个妹夫来一起糟蹋；更不能让人容忍的是它们边吃边不堪入目地戏谑着。顺子有点恶心，想吐吐不出来，他塞上满为药的胸膛被点燃了，他今天不逮住这只该死的小母羊，立刻将它放在男头水沟里闷死，扒了它披，抽了它的筋，把它剁的一点一点地扔进河里喂鱼，他顺子就不是娘养的。他发疯似地朝这头追赶过来，男埂上没来得及飞起的蚂蚱，被他踩得稀烂；远处银杏树上，似乎没了一片叶子，全是知了了，刺耳的叫南声充塞天地间。
他还没跑到，小母羊已带头往回逃了，而且逃的力气十足。“我咋该松开你，怎不吊死你”顺子咬牙切齿，气喘吁吁，他感觉腿很软，脚像睬在稀泥上。小母羊在前面停下来，让一吸公羊骑了上去。该死的小母羊啊，顺民子神经像被谁用针猛刺一下，他掰下一块坚硬的泥块，奋力前追。小母羊飞一般地逃到银杏树下，再次狠狠地气他一回，它让另一只公羊胯上去，酣畅地享受着。顺子玩命般地追到树下，那两只大公羊惊叫落荒而逃。那只小母羊呢？静静地立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咀嚼着回味着，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眼睛里释放着线性慈爱的光彩。顺子弯腰去抓，顺势倒了下去。咩咩咩……小母羊玩命般地叫起来。
农药中毒。村里人都说顺民子若是倒在秧棵里，十个命也没有了。顺子的妻子回来了，给他交了一烛住院费，妻子问他怎会在大树下，顺子说多亏了那只该死的小母羊……
医生说他还没完全清醒。

eason

小小说 发人深省

淮水幽幽

楼主喜欢听故事。

wilson

家乡好

写得不错，挺吸引人的。

西湖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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