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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后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同学任副总的酒店打工。酒店不是宾馆式的酒店,是以吃饭订餐的饭店,隶属于一名牌大饭店挂名的分店,我还记得名字,湛江大酒店。承包的老板曾经是这酒店的大厨,信阳人,他学的是上海菜,很多地方上海菜和广东菜有相近之处,所以员工基本都是老家过来的。酒店不算很大,上上下下几十个员工是有的。
有个后堂洗碗的女孩,留着刘海,扎马尾,头发总是从脸两边掉几缕下来,在眼睛前面摆来摆去,锅拍子脸上有着南湾水库人特有的粉红白。她几乎天天都穿着件蓝衣服,小西装领的,黑裤子,黑色的一双破旧变了形的粗跟鞋。有点稍胖,膝盖有点曲着,走路拖拖拉拉,看着不太利索就是了。因为她干的是后堂最脏最累的活,不像其他女孩是站在前面大堂或包厢里,穿着干干净净的制服直接面对客人的,所以被其他员工瞧不起。大家很爱嘲笑欺负她,她从来不以为然,也不反驳争执,一副你们爱咋咋的样子。她爱唱歌,哼小曲,走哪哼哪,一边洗碗一边哼。本来我们因为工种没交集,直到有一天,她听说我是当过兵的,加上刚踏入社会还有那么一点点军人的英姿,开始对我另眼相看,热情起来。有天下午不是忙的空间,大家都逛街会友之际,她神神秘秘的把我叫过去,拿出一塌子纸给我看,原来都是她写的诗。我很诧异,谁能想到一个那么底层的,初中都没上过的,一个洗碗的女孩竟然是个诗歌爱好者!她很兴奋又充满期待的问我她写的怎么样。说实话写的不咋滴,几乎每一句都是以啊、哦等感叹字结尾,满篇空洞、无病呻吟的全是感慨。我跟她说了每首诗所要表达的意思和方向是什么,最好是写亲身或有感触的东西,她很失望,若有所思。在那酒店我总共干了三个来月,从此再没见过她。
这一晃二十来年过去了,她的名字我早都忘了,长相也完全模糊。可她晃来晃去走路哼歌的模样,有空就神神秘秘叨叨唠唠写诗的模样,一直在脑子里,这应该算是诗歌的魅力吧,真心祝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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