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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猛的震天吼地的雷电已经过去。
夜黑得看不见五指。
满世界只听见“哗哗哗”的雨声。这雨声已由狂轰滥炸变得温文尔雅不紧不慢了。
这是第多少天的雨了,黄诚已记不清了。水涨得飞快,多少年也没有这么大的水了。大水先是好不费事地漫过大埂,然后巨蟒一样又一口吞没了庄台。接着登堂入室,封住窗户,封住门洞,欲置人于死地而后快。不知何时,老台子上的房屋已倒差不多了,人们都逃到没倒的房顶上,嚼着麦粒,喝着又脏又冷的水在绝望中等待。淹不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等待那仅有一丝的希望。黄诚当时也就这么想。
不能就这么被动的等下去,如果救援的人发现不了,就只有等死。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主动报警。
黄诚扒开自家的屋笆,摸索出了吊在屋顶上的两支抢,一支捷克式,一支湖北条子。这两支枪是村民兵排的。黄诚是民兵排长,大水前民兵训练还没进行完,要不是这大水来得急,枪应该早上交了。黄诚剥开层层包枪的油纸,幸好纸包里还有几发没打完的子弹。
黄诚整理好枪,装上子弹,坐在屋脊上对着乡政府的方向望了望,然后举起了枪,抠动了扳机。
“叭——叭——”,黄诚连打了两枪,虽然雨声很大,枪声沉闷而不清脆,但三四里远还是能听得见的。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有一艘木帆船循着枪声来了,船上的手电光在闪动着。渐渐的近了,船上人扯着嗓子喊:“打枪的在哪?”
“在这边!”黄诚立即应了一声。其他房顶上的人也跟着一起喊“在这边!在这边!”
木帆船慢慢靠近了他们的位置,船上的人一个个把他们拉到了船上,向乡政府所在地驶去。
这一幕发生在60年前的1954年夏季,具体时间已无法可考。故事中的黄诚今年80多岁了,在向我叙述完这一幕的时候,满脸沧桑,一声叹息,并有些许劫后余生的宽慰。而这些对于我以至于更多的没有经历过那场大水的人来说无疑就是一个可怕的传说。
淮河,自有史记载以来,就和灾害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传说是可怕的,但历史记载却更加触目惊心的。
据历史文献统计,公元前252年——公元1948年的2200年中,淮河流域每百年平均发生水灾27次。1194年黄河夺淮初期的12、13世纪每百年平均水灾35次,14、15世纪每百年水灾74次,16世纪至新中国初期的450年中,每百年平均发生水灾94次,水灾日趋频繁。从1400——1900年的500年中,淮河流域发生较大旱灾280次,洪涝旱灾已超过三年两淹,两年一旱。近半个世纪,淮河流域又发生多次大洪水:1950年淮河水系发生流域性洪水;1954年发生全流域大洪水;1957年发生沂沭泗水系和颍、涡河流域性洪水;1963年发生了典型的淮河流域特大洪灾;1965年淮河下游地区发生特大洪涝;1968年淮河上游发生大洪水;1969年淮河中游淮南地区发生大洪水;1974年发生沂、沭河大洪水;1975年发生洪汝河、沙颍河大洪水;1991年淮河水系发生大洪水。(百度《淮河流域防洪工程》)
另据史料记载,1954年,7月3日——31日,连降大暴雨,淮河水位五次上涨,最高水位31.15米,三河尖粮库淹毁粮食近百万斤,在淮河流域发生了全流域大洪水。(《三河尖志》)
建国初期鉴于淮河流域历史上灾害频繁,毛主席发出了“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伟大号召。1950年起拉开了治理淮河的序幕,经1950、1851年大规模治理,成效明显,1951、1952、1953连续三年淮河流域灾害减少。但淮河流域的灾害是历史的、地理的、人为的多种因素造成的,建国之初人力、财力,尤其是科技的力量都相对薄弱,从根本治理淮河还不可能成为现实,于是1954年又发生了那场可怕的全流域洪水,也留下了上面那个可怕的传说。
淮河,其性格的桀骜与不驯,其洪水的猖狂与频繁,既让人可怕莫测,又让人夙夜忧叹。淮河治理是国之百年大计,一定要从根本上治好,于是在1954年那场可怕的大水之后,党和国家又进一步吹响了大规模治理淮河的号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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