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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骨科病房住进来一个病人,他的小腿明显有些变形,洁白的绷带上有渗出的血渍。男人又黑又瘦,手腕上缠着一条毛巾,像是在大街上做搬运的“扁担”。
住进来没多久,警察就来了。做笔录时,我才知道他是从农村进城的民工。夜里,他到马路对面的快餐店吃饭,被一辆高速行驶的轿车撞倒,由于天黑,他没能记住那辆肇事逃逸的轿车车牌号。
第二天一大早,护士领进来一个女人。一进门,女人就抱住男人哭了起来。女人头发凌乱,脸上有些病态的黄。这时,医生拿着夜里拍的片子进来了,说他的右小腿粉碎性骨折,得尽快做手术。但男人嚷着要出院,女人哭了,说不治好你的腿,你以后怎么走路?怎么挣钱养活我们娘俩?男人显得很烦躁,说司机跑了,找谁拿钱来治腿?女人说,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办法的……
三天后,女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一进门,汉子就在女人的示意下,从皮包里摸出一沓钞票递给男人,说兄弟,对不起了,我是那天撞了你的司机,这几天心里一直不安。你老婆跪在烈日下的大街上,身上用白纸写了你出车祸的事儿向人们求助,我才知道你住在这家医院。我先给你送来3万元,兄弟你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回头再给你去筹款。
男人的眼里亮了起来。女人在一边说,孩子他爹,明儿做手术吧!男人不住地点头。一个星期后,我办了出院手续。坐在出租车上,忽然看见马路边的树荫下坐着的一个算命测字的人,像极了到医院送钱的肇事司机,虽然戴着墨镜,但那一脸的络腮胡子,中分的发型,让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让出租车停了下来,下车来到算命先生面前。听明我的来意,“肇事司机”的语气有些沉重:“那个女人真可怜,她来找我,说她男人命苦,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姊妹,坚决不肯动用他们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几万元钱,那是准备给女人治糖尿病用的,女人的病大概需要8万元。她哭着求我帮她个忙,充当一回那个缺德的司机,还要给我100块钱作为酬劳,我没要……”
我的心里顿时沉甸甸的,原来,谎言也是一种爱的表达方式,它可以让男人重新站立起来,让一个家充满真情与幸福。 |
与有肝胆人共事，从无字句处读书！
发表于 2009-1-3 10:3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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